近来我参与编写了清代孟河医派名医余听鸿所著《余听鸿医案》的医案赏析，在研读撰写的过程中颇有收获。此书中记载了十余个妇科医案，其中不乏产后血晕、产后气脱等急症，但也有一些妇科常见病。这里给大家分享余听鸿以归脾汤治疗老年妇女阴痒的经验。
现在诊断阴痒常常需要做阴道分泌物的检查，阴道毛滴虫、假丝酵母菌等病原微生物引起的阴道炎，是引起阴痒最常见的原因。而在古代医籍中，大多认为阴痒是因“虫蚀”引起的，这和现代医学的认识是高度吻合的。因此，历代医家治疗阴痒常常选用清热利湿、杀虫止痒的方剂，内服或外用。
古代治疗阴痒甚至有一种特殊的外治法，很多医籍里都有记载，如《景岳全书》云“用牛肝或猪肝，切三寸长，大如钱，炙熟纳阴中，引虫出尽即愈”。当然，这种方法是我们现在完全不认同的，以熟肉放入阴道极易引起细菌的滋生繁殖，反而可能发生感染使阴痒加重。
余听鸿在医案中总结了他的老师费兰泉先生、孟河的贾先生以及他自己治疗老年妇女阴痒的经验。当时的医家大多沿用以前的经验，清热利湿或以炙肝片治疗，但对于老年女性阴痒却非但不缓解，反而痒更严重。费兰泉先生以黑归脾汤（归脾汤加当归）三十剂治愈一例五十多岁妇女阴痒，贾先生则以大剂量的*参、桂圆（二者为归脾汤中主要药物，取归脾汤之意）煎浓汁治愈一例老年妇女严重阴痒致失眠案。大家很是不解，贾先生解释说：“高年血燥生风，诸公用利湿之品，利去一分湿，即伤其一分阴，湿愈利而血愈虚，血愈虚而风愈甚，其痒岂能止息？治法无奇，惟养血而已。”也就是说，这些老年妇女精血亏虚，外阴失于濡养，才发生阴痒，并非虫蚀所致。此后，余听鸿“遇高年妇人阴痒，亦宗归脾汤治之，无不应验。”
阴痒是妇科的常见疾病，各个年龄段的女性都可患病。现在我们认识到，中青年女性患本病较老年妇女为多，多因为感受湿热虫*之邪或肝经湿热下注等引起，大多用清热利湿、杀虫止痒的方剂治疗。而老年妇女则不同，虚证较多，很多并不是病原微生物感染引起的，因此不能不问虚实，一概投以清热利湿之剂。余听鸿等当时能够认识到不同年龄妇女阴痒的虚实之别是很难得的。
归脾汤是妇科临床上很常用的方剂，功能益气健脾，养血安神，常用于治疗心脾两虚所致的各种月经不调。而余听鸿等把它用于治疗老年女性阴痒，以养血达到祛风止痒的目的，这样的思路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借鉴。如果临床上遇到老年女性阴痒，未发现病原微生物感染，而有血虚不荣的表现，尝试运用归脾汤，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疗效。
（作者：宗惠，医学博士，医院妇产科副教授）